第12章第一步

Oh！My！God！我们真的要做这件事了！现在该怎么办？

在伴侣们尝试开放关系的时候，经常会做两件事，其一非常有用（但不是每个人都做了），其二则可能有些危险（而做这件事的人又多得有点过了）。

首先，他们会谈论他们的关系在改变后会变成什么样子。不论你怎么理解，这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。

他们所做的另一件事，就是为了消除对于“我们的关系可能经不住外人参与”的担忧，而提前设置各种规则。

我们将在本书后面的章节中更详细地探讨所有这些事情——沟通、协商、规则、协议、边界等等。现在，我们只做简单了解。

假设你目前是单偶制，或者你刚开始与某人交往，正试图彼此了解一下各自的观念想法。可以试试下面的这几个问题。请从 1 到 5 为以下每个问题打分，1 表示非常不同意，5 表示非常同意，3 表示中立。

长期的情感联系对我很重要

长期的性关系对我很重要

我喜欢恋爱带来的新鲜感

恋爱的早期会更加令人兴奋

随着时间过去，性生活会变得无聊

我的需求，无法仅通过一段关系获得满足

我想要同时存在的多重关系

传统的单偶制关系让我觉得束缚或者窒息

我喜欢有承诺的关系带来的安全感

可以对比一下各自的答案，这很有用。对有些人来说，结果可能会吓人。毕竟，肯定会有这样的可能：你发现恋人和你想要的东西并不一样。

有些人告诉自己，他们宁愿不要知道这些答案。即使这也是做得到的，但你仍然要做出一个很基础的选择：你想不想跟现在交往的人建立情感和理智上的真正亲密？你想不想要达成真正的、相互的信任？

正如英国思想家和教育家阿兰·德波顿在为《纽约时报》撰写的一篇广受欢迎的文章中所言：

当我们试图接近另一个人时，会有一系列令人晕头转向的问题出现。我们看上去挺正常，但那只是因为别人不太了解我们。如果生活在一个比现在更明智、更自知的社会，任何交往初期的晚餐约会上都应该问一个标准问题：“你有什么毛病？”¹

我们可以选择暂时不去知晓，但有一定概率会迟早知道的。越是逃避开诚布公的讨论，我们就越有可能在误会的前提之下投资一段关系，也越有可能伤了别人或者自己的心。诚实是一种风险。它会带来幻灭，也会招致损失。但它也为亲密关系打开了一扇门。

至于规则、协议和边界，我稍后会反复强调它们的区别。但我现在使用这些词语的原则是：规则（rules）是一个人或一个群体强加给另一个人或另一个群体的东西（违反则会受到相应的惩罚）。协议（agreements）是相互的、知情同意的，并且通过所有当局者都参与的协商来达成。而边界（boundries）是单方面设定的，与其自身有关——边界是人们设置在自己的人身或财产周围的。

阐明自己的期望，以及理解什么是“尊重和体谅对方”，这些事应该是常识。然而，在许多情况下，规则（甚至某些协议）只是在回应一方（或双方）的恐惧，虽然可以理解，但实属误入歧途，因为规则并不能消除这些恐惧。

例如，很多伴侣都会写明以下内容：

二人均不可在外过夜

只可有纯性爱的约会，不能产生感情

和任何人都只能睡一次

在“属于我们的时间”里，不能约会其他人。必须自己另择闲暇时间安排给其他人。

不允许从“我们”的关系里带走任何东西。

如果我们自己的性生活受到影响，那就停止开放，直到解决这一问题。

正如你所看见的，我们有可能制定出很多类似于“不允许任何事威胁到我们”的规则。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。然而，这既不现实，也会带来一系列额外的问题。

首先，很难为人的内心制定硬性规定。你或许可以约束行动，但你无法制定约束感情的规则。人们会坠入爱河、为爱痴狂、人会成长和演变、发现自己新的一面、重新评估现有的关系，等等。当我们与人发生性关系时，也会产生大量的化学反应。我说的不是人们在约会软件里写的那种“要先有化学反应”的意思²。当我们做爱时，尤其是达到性高潮时，我们会释放大量的催产素。你也许了解过，催产素是一种肽类激素和神经肽，在社交关系和人与人连结这方面，发挥着重要作用。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美妙的性爱之后会感觉与人有联系的部分原因。世界上所有的规则都无法阻止数亿年的进化。我们可以完全用理性和智力去对待人际关系，直到天荒地老，但在某些时候，我们必须承认，我们动物性（“humanimal”）的那一面并没有死去。

其次，在健康的关系中，人们不会监管自己的伴侣。这实际上是一种胁迫。健康关系的基础是同意（consent），而且必须是自主给予、知情和热情的同意（详见第三章的“FRIES”原则——译注）。这意味着，遵守协议这件事需要依赖于伴侣自愿的选择。

我们将在适当的时候了解实践 CNM 的人通常会订立哪些协议。这些协议通常被简化为“运用良好的判断力”“安全性行为”“沟通”“尽早与我沟通”“不出意外”“善意待人”等内容。在协议中，我们可以提出自己的需求。我们还将了解人们为保护自己而设定的界限。

第三，伴侣双方决定的规则和协议往往没有考虑到第三（或者第四五六……）者的感受（尤其是因为第三者没有参与制定这些规则和协议，毕竟他们现在还不认识你们）——如果第三者没有参与协商，那么对伴侣双方来说是协议的东西，对第三者来说就是一套规则。当我们谈到多边关系的等级制度和“独角兽（unicorn）³”时，这个问题会再次出现。有些人倾向于把他们二人世界之外的人只当作纯粹玩玩的对象（plaything），这不得不说这是件令人难过的事。当然，也有人就是喜欢玩玩而已。然而，在寻找第三者时，人们往往不会跟人明确强调这个“职位”中“纯粹玩玩”的一面，来应征的人们最终就会感到被亏待、忽视、操纵，甚至更糟。

尽管如此，你们开始讨论开放关系的这个时候，正是一个很好的时机，你们可以当场提出各自对这段关系的愿望和欲求，然后确定你们现在到哪儿了，以及未来期待走到哪一步。

如果一方说“我想自由地跟自己想要的人约会”，而另一方说“我对和其他人约会并不感兴趣，但如果我们中的一方碰巧和其他人上床，我不想因此破坏我们的关系”，那该怎么办？这两件事是完全不同的。如果你们有不同的期望，那就值得弄清楚。

接受这个事实：你们可能不会一直在现在的位置。在探索之后，你们中可能有一位希望更进一步，另一位则可能希望回到起始状态。

请记住，开放关系背后的理念，有一部分就是“对变化和成长持开放态度”。试图用一份永久合同来约束他人，既不合理也不现实。在健康的非单偶制环境中，协议一般会维持到双方重新协商为止。在许多 CNM 关系中，协商是一种常态，因为当一个人不再觉得现有的协议合适时，所有人都需要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。这可能适合你们，也可能不适合你们。

有时，推动事情变化的原因是一些说不出口的实话：“我不再爱你了，我想要一条出路”“我不喜欢孤独的想法。也许离开现在的关系、跳到下一段关系，会让我舒服一些”。

在此重申：对于一段需要努力或已经走到尽头的关系来说，增加更多的人并不是解决办法。利用合意非单偶制作为伪装来实现别的目的，除了可能造成更多伤害、让人心碎之外，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。

然而，很少有关系是完美的（人也是如此），因此，同样的道理，如果要等待一切都达到理想状态，你才愿意承担改变的风险，那意味着改变永远不会发生。

所以，简单总结一下：

检查你们有没有共识。要么你们想从这段关系中得到的东西大致相同，要么，如果你们想要的东西不同，问问自己是否真的能接受对方想要的东西。
明确哪些事情是你不能接受的，并确保你的伴侣知道这一点。如果需要以协议的形式（书面或非书面形式）明确说明，那就明确地说出来。当然，要记下来，记忆是不可靠的。当时写下的东西，留在手头，事后会有用。至少能在以后拿出来证明当时说过什么话，减少争议。
要意识到：你们关系的任何协议都需要持续的双方同意。这并不是说可以不经讨论就决定忽略某些协议内容，而是允许人和环境发生变化。
考虑一下其他可能参与其中的人。例如，如果你们同意“不能发生爱情”（祝你们好运……），那么就需要及早将这一点传达给你们中任何一方正在交往的其他人。若是先让别人爱上自己，事后却说“对不起，我答应过我的伴侣，不能跟别人发生爱情”，那这种行为简直是垃圾。
要有同情心。在没有其他证据之前，尽可能往好的方向去推测别人的动机。大家都是人类嘛（不过有些人是瓦肯人⁴啦）。
不要忘记：你与他人的联系是独一无二的。谁都无法复制别人的联系。在性爱或感情上不设排他性，并不会让你们的关系变得“不特别”。要找到特别之处，可以试试去你们所建立的联系中，而不是在你们所做的事情中寻找。例如，经典的“我不希望你跟别人跳舞时，用的是我们的歌”，这句话更多地是表达不安全感，而非关心新欢会不会被踩到脚趾。

‘Why You Will Marry the Wrong Person’, Alain de Botton, The New York Times, 28 May 2016. 译文来自纽约时报中文网：https://cn.nytimes.com/opinion/20160530/c30botton/ 。原文链接在此：https://www.nytimes.com/2016/05/29/opinion/sunday/why-you-will-marry-the-wrong-person.html ↩
原文是“must be chemistry”，这句话写在个人资料里时，一般意味着：可以约炮，但前提是见面能产生强烈的吸引，或者说要有喜欢的感觉。有点类似于“不乱约”。 ↩
“独角兽”通常指愿意加入既有情侣（通常是异性恋）进行3P或开放式关系的单身者，并且不破坏既有情侣原本的关系。这种人因为罕见所以被成为独角兽。 ↩
译注：瓦肯人是星球大战里的一种外星人，外表和人类类似，但是信仰严谨的逻辑和推理，压抑自己的情感。瓦肯人还具有心灵融合的能力。 ↩

第12章 第一步

Footnotes

第12章第一步